4MHlMZfGDRk hope.huanqiu.comarticle顾之川:扎根中原文化沃土 探寻语文教育的“摆渡之道”/e3pmh4858/ekr3m9a4m【环球网报道 记者 文雯】在世界读书日即将到来之际,著名语文教育家、人教版语文教材主编顾之川接受环球网专访,深度阐释其扎根中原文化的语文教育理念,解析数字时代语文教育的“新工具论”,并分享对经典文本教学、阅读人生的深刻思考。环球网:您曾提到“河南商水的泥土气息滋养了我的语文情怀”,作为从豫东平原走出的学者,地域文化中的哪些特质塑造了您对语文教育的独特认知?这种乡土根脉是否影响您的教育理念? 顾之川:我是河南商水人,在老家当过中学语文教师。家乡的泥土气息滋养了我的语文情怀,中原文化在我身上打上了深刻烙印。河南之于中国,代表着中国之于世界。中国人的优点、缺点在河南人身上都有着集中体现。比如,老子、庄子、韩非、程颢、程颐、冯友兰等的善于思考,杜甫的忧国忧民,陈胜、吴广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体现出的敢想敢干,岳飞、杨靖宇、吉鸿昌的报国情怀,红旗渠的艰苦奋斗,朱婷的顽强拼搏,等等。河南人能做事,肯吃苦,善忍耐,但又低调,不张扬,不爱折腾,顺其自然,听天由命,信奉天时地利人和,批判性和闯劲不足。地域文化中的这些精神特质、乡土根脉决定了我的人生选择,也影响着我的教育理念。比如,我是学古汉语的,硕士是训诂学,博士是古代白话。在语文教育上,比较强调传统,注重实际,但对外来的东西相对反应迟钝。阿Q说“从来如此就对么”,我说“新的就好么”。相信出水才见两腿泥,相信语文学习要靠多读多写,熟能生巧,功到自然成。好的、成功的教育,应该给学生点亮心灯,唤醒心灵,激发好奇心、想象力和探究欲,培养关键能力、学科素养、思维品质。环球网:您提出“语文教育应回归工具性本质,同时注重人文精神渗透”。在当前AI技术冲击语言教育的背景下,您认为如何构建数字时代的“新工具论”?顾之川:我有一本《语文工具论》,主要讲语文教育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关系问题。语文课是工具课、基础课,也是综合素养课。语文里有文学,有文化,有百科知识,但最关键的是语言文字,让学生熟练运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,这是一个人生活、学习、工作中交际交往交流的工具,伴随终生。语文在育人上有着先天优势,因为语文课学的多是名家名篇,与古今大师对话,与中外精英交流,近朱者赤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为什么语文教育界大家名师长寿的那么多?比如,叶圣陶、吕叔湘、袁瑢、斯霞、欧阳代娜都是94岁,陆静山、段力佩96岁,张中行、蒋仲仁、沈蘅仲、卢元97岁,钟为永98岁,曾仲珊100岁,徐中玉、张传宗101岁,林炜彤105岁,周有光111岁;健在的老一辈语文教育家中,于漪96岁,田本娜97岁,刘国正99岁。所谓仁者寿,他们无不得益于语文。至于说AI技术对语文教育的影响,我比较乐观,不认为是冲击,反而认为是好事,是大好事,能够帮助我们从烦琐事务中解脱出来,用于更深入的读书、思考、写作、创造。AI技术可以帮助浏览文献、搜集资料、统计数据、启迪思路、润色语言等,但毕竟是机器,代替不了人的创造性活动,至少目前还代替不了。AI技术再怎么神通广大,也是人赋予的。教师不必担心被机器人抢饭碗,因为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,专注于学生的心灵、智慧和感情,这恰恰是AI技术的短板。语文教育工作者应该热烈拥抱它,尽快掌握数字时代这一“新工具”,为我所用。一旦掌握了,用熟练了,就会给你插上了一双翅膀,帮助你飞得更高更远。环球网:作为人教版语文教材主编,您在选文时采用怎样的方法?这种设计理念在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》丛书中有何体现?顾之川:我从1994年加入人民教育出版社,主编过十多套中学语文教材。编语文教材,最重要、最关键的就是选文。从某种程度上说,文章选得好,教材也就成功了一半。叶圣陶先生说,语文教材的选文,决不能“捡到篮里就是菜”,取决于编者的衡文眼光和语文水平。教材有特定的读者,选文至少要做到三点:一是思想内容正确,符合立德树人要求;二是语言文字规范,三是适合教学,考虑到不同年级学生的不同特点和需求。这些编选理念,也贯彻到我主编的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》丛书(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)中。比如,根据目标读者的年龄身心特点,选文突出传统文化的经典性,另有“问题思考”“感悟探究”“知识链接”“放眼世界”等设计,文学性和思想性兼具,知识性和趣味性共存。高中卷(河南大学出版社)还特别增加了针对高考古诗文阅读的相关内容,就是为贴近学生实际,启发思考探究,开阔视野眼光,坚定文化自信。环球网:您在公开场合多次表达对叶圣陶、吕叔湘等前辈的敬仰。他们是如何影响您对“教育者”角色的定位?您认为当代语文教育工作者最需要传承的精神品质是什么?顾之川:在语文教育界,有“语文三老”的说法,最早是上世纪90年代,全国中语会(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)号召学习“语文三老”的教育思想。“三老”指叶圣陶、吕叔湘、张志公。他们都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老前辈,还是全国中语会的创建者和领导人,在我国语文教育界具有深远影响。我在人教社和中语会工作,当然深受他们的影响,从心底里崇敬、景仰他们。他们是语文教育家,也是教育家。无论为学为人,都堪作典范。教育者的角色定位,应该是摆渡者,把人送到知识的彼岸;是点灯人,照亮别人,摆脱愚昧,滋养心灵,砥砺精神。当代语文教育工作者最需要传承的精神品质,是他们那种睿智平和的性格特点,俯仰无愧的人格魅力,虚怀若谷的人生态度。对自己谦逊低调,对别人真诚坦荡,对工作严谨认真。环球网:您曾强调“语文教育要培养学生在语言之河上自由摆渡的能力”,在文学教学中,如何平衡经典文本的审美价值与现代性解读的张力?顾之川:语文教育要培养学生在语言之河上自由摆渡的能力,意思是说,语文课是一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、实践性课程,主要是培养语言文字运用能力,包括听说读写四个方面;听能抓住要点,说能清楚明白,读能领会大意,写能文从字顺。小学语文主要抓好三件事,识字、读书、作文;初中语文主要在阅读、写作方面进行拓展;高中进一步拓展阅读的宽度、表达的厚度、思维的深度和广度。语文教材中尽管有大量文学作品,但不是为了培养作家,教学中仍须通过文学阅读分析,培养对文学语言的理解鉴赏能力,着眼于提高语文关键能力、学科素养和思维品质。平衡经典文本的审美价值与现代性解读的张力,需要尊重经典文本的原初意义,同时要准确把握现代性解读的尺度。比如《红楼梦》整本书阅读,要通过了解作者所处时代的社会制度、文化风俗以及曹雪芹的身世经历等,体会作品中细腻的情感描写、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深刻的社会批判,挖掘作品的现代价值;以审美价值为基础进行现代性解读。同时也要保持理性和批判性,避免盲目崇拜或全盘否定,防止过度解读和牵强附会。《红楼梦》实际上有三种文本,一是文学文本,二是学术文本,三是教学文本。中学语文教育中的《红楼梦》是教学文本,主要是学习作者运用语言的艺术,培养阅读理解鉴赏能力和写作能力。当然也会通过作品鉴赏、审美体验,培养审美意识、审美情趣和鉴赏品位,但不是要培养小曹雪芹,更不是要培养红学家。环球网:在您的阅读经历中,是否有一些书籍印象深刻,或对您的创作生涯产生了重要影响?它们是如何影响您的?顾之川:我在不同的人生阶段,有着不同的阅读经历。小时候文学上主要读的是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《沙家浜》等样板戏剧本。那时候也接触不到别的,我读的只有这些。其实这些书里,不仅有历史、文学、哲学,也有做人的道理。后来接触到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、唐宋诗词和鲁迅等。研究生论文是《<通雅>转语研究》,《说文解字》《尔雅》《通雅》《诗经》等就成了我的必读书。博士论文是《明代汉语词汇研究》,又读了不少明代白话小说、戏曲作品。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后,因为编语文教材,研究语文教育,语文教育类著作就是必读的了,读得最多、最熟悉的就是中学语文教材里的课文。另外,我还曾参与某项国家级考试命题,因工作需要,读过不少人物传记。这些阅读经历,不仅深刻影响着我的写作,也成了我的精神源泉,是“安身立命之本”。环球网:近期读后感到惊叹的书?顾之川:近期读过的,有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,杨立华《中国哲学十五讲》,詹石窗《道教文化十五讲》,龚鹏程《中国传统文化十五讲》,唐浩明《曾国藩》《张之洞》,盛巽昌《实说太平天国》,布赖恩·克罗泽《蒋介石传》,陈乐民《欧洲文明十五讲》,乔安·弗莱切《埃及四千年》。倒说不上有多惊叹,也不一定能记住多少,但至少能让我开阔眼界,拓展视野,不再局限于语文教育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读这些书的体会是,越读中国的,越觉得中国伟大,中华文化博大精深;越读外国的,越能认识到中国与世界的差异,越能清楚地从中国看世界、从世界看中国。环球网:除了您自己的作品外,您还有哪些书籍推荐给您的读者们阅读?顾之川:读书是一件非常个性化的事情。每个人由于职业、性格、禀赋不同,阅读兴趣也不一样。即使同一个人,在人生的不同阶段,由于种种机缘,也会有不同的阅读兴趣。就我个人的阅读来说,大致分两类,一是专业阅读,二是读“闲书”。近年来我因为工作需要,先是受命为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国语文教育博物馆设计展陈大纲,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“中国语文教育”做设计,后来为四川教育出版社主编《中国现代语文教育理论大系》《中国语文教育年谱长编》,读得最多的,当然还是中国语文教育类的,如叶圣陶、吕叔湘、张志公、刘国正、于漪等名家名师的著作,这些属于“专业阅读”。我读“闲书”,大致有三种方式,一是读纸质书,二是听书,三是看电影电视。有时是两结合,比如姚雪垠《李自成》,就是边看边听。有时看一部电影,也找来原著对照着看。范围大致不出文史哲,有中国的,有外国的。看电影电视也以历史、传记、文学作品为主。既为休闲娱乐,修身养性,也能丰富知识,扩充认知。比如近几年读过或听过的“闲书”有:汤因比《历史研究》,许倬云《万古江河》,吕思勉《中国通史》,蒋廷黻《中国近代史》,戴逸《清史三百年》,阎崇年《正说清史十二帝》,樊树志《国史十六讲》,姚雪垠《李自成》,马可·奥勒留《沉思录》,约翰·托兰《占领日本》。有的是看了网上的公开课,便想找书来读或听,如彭刚《西方名著导读》、潘迎春《世界通史》、周毅《美国文化》等。最近听了陈乐民《欧洲文明十五讲》,就想看看赵林《基督教与西方文化》,吴国盛《科学的历程》,董正华《世界现代化进程十五讲》等。由于时代和社会环境等多方面原因,我在学生时代所受教育体系上并不完整,许多应该读的书却没读过。现在读这些“闲书”,常带有“补课”的性质。其实,说“闲书”只是相对而言,也不能说完全无用。它们都是语文教育的“左邻右舍”,所谓“无用之用”方为“大用”。1744695638496环球网版权作品,未经书面授权,严禁转载或镜像,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。责编:黎晓珊环球网174469563849611[]//img.huanqiucdn.cn/dp/api/files/imageDir/ef27ed83ce8869368f2888b2c4780cc9u1.png{"email":"lixiaoshan@huanqiu.com","name":"黎晓珊"}
【环球网报道 记者 文雯】在世界读书日即将到来之际,著名语文教育家、人教版语文教材主编顾之川接受环球网专访,深度阐释其扎根中原文化的语文教育理念,解析数字时代语文教育的“新工具论”,并分享对经典文本教学、阅读人生的深刻思考。环球网:您曾提到“河南商水的泥土气息滋养了我的语文情怀”,作为从豫东平原走出的学者,地域文化中的哪些特质塑造了您对语文教育的独特认知?这种乡土根脉是否影响您的教育理念? 顾之川:我是河南商水人,在老家当过中学语文教师。家乡的泥土气息滋养了我的语文情怀,中原文化在我身上打上了深刻烙印。河南之于中国,代表着中国之于世界。中国人的优点、缺点在河南人身上都有着集中体现。比如,老子、庄子、韩非、程颢、程颐、冯友兰等的善于思考,杜甫的忧国忧民,陈胜、吴广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体现出的敢想敢干,岳飞、杨靖宇、吉鸿昌的报国情怀,红旗渠的艰苦奋斗,朱婷的顽强拼搏,等等。河南人能做事,肯吃苦,善忍耐,但又低调,不张扬,不爱折腾,顺其自然,听天由命,信奉天时地利人和,批判性和闯劲不足。地域文化中的这些精神特质、乡土根脉决定了我的人生选择,也影响着我的教育理念。比如,我是学古汉语的,硕士是训诂学,博士是古代白话。在语文教育上,比较强调传统,注重实际,但对外来的东西相对反应迟钝。阿Q说“从来如此就对么”,我说“新的就好么”。相信出水才见两腿泥,相信语文学习要靠多读多写,熟能生巧,功到自然成。好的、成功的教育,应该给学生点亮心灯,唤醒心灵,激发好奇心、想象力和探究欲,培养关键能力、学科素养、思维品质。环球网:您提出“语文教育应回归工具性本质,同时注重人文精神渗透”。在当前AI技术冲击语言教育的背景下,您认为如何构建数字时代的“新工具论”?顾之川:我有一本《语文工具论》,主要讲语文教育工具性与人文性的关系问题。语文课是工具课、基础课,也是综合素养课。语文里有文学,有文化,有百科知识,但最关键的是语言文字,让学生熟练运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,这是一个人生活、学习、工作中交际交往交流的工具,伴随终生。语文在育人上有着先天优势,因为语文课学的多是名家名篇,与古今大师对话,与中外精英交流,近朱者赤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为什么语文教育界大家名师长寿的那么多?比如,叶圣陶、吕叔湘、袁瑢、斯霞、欧阳代娜都是94岁,陆静山、段力佩96岁,张中行、蒋仲仁、沈蘅仲、卢元97岁,钟为永98岁,曾仲珊100岁,徐中玉、张传宗101岁,林炜彤105岁,周有光111岁;健在的老一辈语文教育家中,于漪96岁,田本娜97岁,刘国正99岁。所谓仁者寿,他们无不得益于语文。至于说AI技术对语文教育的影响,我比较乐观,不认为是冲击,反而认为是好事,是大好事,能够帮助我们从烦琐事务中解脱出来,用于更深入的读书、思考、写作、创造。AI技术可以帮助浏览文献、搜集资料、统计数据、启迪思路、润色语言等,但毕竟是机器,代替不了人的创造性活动,至少目前还代替不了。AI技术再怎么神通广大,也是人赋予的。教师不必担心被机器人抢饭碗,因为教师是灵魂的工程师,专注于学生的心灵、智慧和感情,这恰恰是AI技术的短板。语文教育工作者应该热烈拥抱它,尽快掌握数字时代这一“新工具”,为我所用。一旦掌握了,用熟练了,就会给你插上了一双翅膀,帮助你飞得更高更远。环球网:作为人教版语文教材主编,您在选文时采用怎样的方法?这种设计理念在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》丛书中有何体现?顾之川:我从1994年加入人民教育出版社,主编过十多套中学语文教材。编语文教材,最重要、最关键的就是选文。从某种程度上说,文章选得好,教材也就成功了一半。叶圣陶先生说,语文教材的选文,决不能“捡到篮里就是菜”,取决于编者的衡文眼光和语文水平。教材有特定的读者,选文至少要做到三点:一是思想内容正确,符合立德树人要求;二是语言文字规范,三是适合教学,考虑到不同年级学生的不同特点和需求。这些编选理念,也贯彻到我主编的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》丛书(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)中。比如,根据目标读者的年龄身心特点,选文突出传统文化的经典性,另有“问题思考”“感悟探究”“知识链接”“放眼世界”等设计,文学性和思想性兼具,知识性和趣味性共存。高中卷(河南大学出版社)还特别增加了针对高考古诗文阅读的相关内容,就是为贴近学生实际,启发思考探究,开阔视野眼光,坚定文化自信。环球网:您在公开场合多次表达对叶圣陶、吕叔湘等前辈的敬仰。他们是如何影响您对“教育者”角色的定位?您认为当代语文教育工作者最需要传承的精神品质是什么?顾之川:在语文教育界,有“语文三老”的说法,最早是上世纪90年代,全国中语会(中国教育学会中学语文教学专业委员会)号召学习“语文三老”的教育思想。“三老”指叶圣陶、吕叔湘、张志公。他们都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老前辈,还是全国中语会的创建者和领导人,在我国语文教育界具有深远影响。我在人教社和中语会工作,当然深受他们的影响,从心底里崇敬、景仰他们。他们是语文教育家,也是教育家。无论为学为人,都堪作典范。教育者的角色定位,应该是摆渡者,把人送到知识的彼岸;是点灯人,照亮别人,摆脱愚昧,滋养心灵,砥砺精神。当代语文教育工作者最需要传承的精神品质,是他们那种睿智平和的性格特点,俯仰无愧的人格魅力,虚怀若谷的人生态度。对自己谦逊低调,对别人真诚坦荡,对工作严谨认真。环球网:您曾强调“语文教育要培养学生在语言之河上自由摆渡的能力”,在文学教学中,如何平衡经典文本的审美价值与现代性解读的张力?顾之川:语文教育要培养学生在语言之河上自由摆渡的能力,意思是说,语文课是一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、实践性课程,主要是培养语言文字运用能力,包括听说读写四个方面;听能抓住要点,说能清楚明白,读能领会大意,写能文从字顺。小学语文主要抓好三件事,识字、读书、作文;初中语文主要在阅读、写作方面进行拓展;高中进一步拓展阅读的宽度、表达的厚度、思维的深度和广度。语文教材中尽管有大量文学作品,但不是为了培养作家,教学中仍须通过文学阅读分析,培养对文学语言的理解鉴赏能力,着眼于提高语文关键能力、学科素养和思维品质。平衡经典文本的审美价值与现代性解读的张力,需要尊重经典文本的原初意义,同时要准确把握现代性解读的尺度。比如《红楼梦》整本书阅读,要通过了解作者所处时代的社会制度、文化风俗以及曹雪芹的身世经历等,体会作品中细腻的情感描写、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深刻的社会批判,挖掘作品的现代价值;以审美价值为基础进行现代性解读。同时也要保持理性和批判性,避免盲目崇拜或全盘否定,防止过度解读和牵强附会。《红楼梦》实际上有三种文本,一是文学文本,二是学术文本,三是教学文本。中学语文教育中的《红楼梦》是教学文本,主要是学习作者运用语言的艺术,培养阅读理解鉴赏能力和写作能力。当然也会通过作品鉴赏、审美体验,培养审美意识、审美情趣和鉴赏品位,但不是要培养小曹雪芹,更不是要培养红学家。环球网:在您的阅读经历中,是否有一些书籍印象深刻,或对您的创作生涯产生了重要影响?它们是如何影响您的?顾之川:我在不同的人生阶段,有着不同的阅读经历。小时候文学上主要读的是《红灯记》《智取威虎山》《沙家浜》等样板戏剧本。那时候也接触不到别的,我读的只有这些。其实这些书里,不仅有历史、文学、哲学,也有做人的道理。后来接触到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、唐宋诗词和鲁迅等。研究生论文是《<通雅>转语研究》,《说文解字》《尔雅》《通雅》《诗经》等就成了我的必读书。博士论文是《明代汉语词汇研究》,又读了不少明代白话小说、戏曲作品。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后,因为编语文教材,研究语文教育,语文教育类著作就是必读的了,读得最多、最熟悉的就是中学语文教材里的课文。另外,我还曾参与某项国家级考试命题,因工作需要,读过不少人物传记。这些阅读经历,不仅深刻影响着我的写作,也成了我的精神源泉,是“安身立命之本”。环球网:近期读后感到惊叹的书?顾之川:近期读过的,有冯友兰《中国哲学简史》,杨立华《中国哲学十五讲》,詹石窗《道教文化十五讲》,龚鹏程《中国传统文化十五讲》,唐浩明《曾国藩》《张之洞》,盛巽昌《实说太平天国》,布赖恩·克罗泽《蒋介石传》,陈乐民《欧洲文明十五讲》,乔安·弗莱切《埃及四千年》。倒说不上有多惊叹,也不一定能记住多少,但至少能让我开阔眼界,拓展视野,不再局限于语文教育的“一亩三分地”。读这些书的体会是,越读中国的,越觉得中国伟大,中华文化博大精深;越读外国的,越能认识到中国与世界的差异,越能清楚地从中国看世界、从世界看中国。环球网:除了您自己的作品外,您还有哪些书籍推荐给您的读者们阅读?顾之川:读书是一件非常个性化的事情。每个人由于职业、性格、禀赋不同,阅读兴趣也不一样。即使同一个人,在人生的不同阶段,由于种种机缘,也会有不同的阅读兴趣。就我个人的阅读来说,大致分两类,一是专业阅读,二是读“闲书”。近年来我因为工作需要,先是受命为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国语文教育博物馆设计展陈大纲,为北京外国语大学世界语言博物馆“中国语文教育”做设计,后来为四川教育出版社主编《中国现代语文教育理论大系》《中国语文教育年谱长编》,读得最多的,当然还是中国语文教育类的,如叶圣陶、吕叔湘、张志公、刘国正、于漪等名家名师的著作,这些属于“专业阅读”。我读“闲书”,大致有三种方式,一是读纸质书,二是听书,三是看电影电视。有时是两结合,比如姚雪垠《李自成》,就是边看边听。有时看一部电影,也找来原著对照着看。范围大致不出文史哲,有中国的,有外国的。看电影电视也以历史、传记、文学作品为主。既为休闲娱乐,修身养性,也能丰富知识,扩充认知。比如近几年读过或听过的“闲书”有:汤因比《历史研究》,许倬云《万古江河》,吕思勉《中国通史》,蒋廷黻《中国近代史》,戴逸《清史三百年》,阎崇年《正说清史十二帝》,樊树志《国史十六讲》,姚雪垠《李自成》,马可·奥勒留《沉思录》,约翰·托兰《占领日本》。有的是看了网上的公开课,便想找书来读或听,如彭刚《西方名著导读》、潘迎春《世界通史》、周毅《美国文化》等。最近听了陈乐民《欧洲文明十五讲》,就想看看赵林《基督教与西方文化》,吴国盛《科学的历程》,董正华《世界现代化进程十五讲》等。由于时代和社会环境等多方面原因,我在学生时代所受教育体系上并不完整,许多应该读的书却没读过。现在读这些“闲书”,常带有“补课”的性质。其实,说“闲书”只是相对而言,也不能说完全无用。它们都是语文教育的“左邻右舍”,所谓“无用之用”方为“大用”。